第6章 望夷生變（4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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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望夷生變（4）
雲渡想要封住趙高的嘴，但被胡慕阻止了。她並不是胡亥，只是現在用著他的身份而已。所以在聽到趙高罵胡亥時，她非但不覺得生氣，反而認為他說得挺對。她示意雲渡放開趙高，想要繼續聽聽趙高還會說些什麽。
失去鉗制後的趙高更加肆無忌憚了，他往前走了兩步，大聲說道：“我做的這一切，都是為了始皇陛下，都是為了大秦！”
趙高垂下頭盯著自己的手，目光渙散，喃喃自語道：“我...我好不容易才有的這個機會啊...”
秦國以法治國，始皇陛下更是推崇法家思想，為此，趙高日夜辛苦修習秦律，就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得到始皇陛下的重用。然而，即使他將秦律精通到能夠倒背如流，也從始至終沒有真正得到過重用，直至始皇去世，自己也只是個中車府令而已。
當始皇帝召見他，讓他去教導皇子律法時，他興奮不已，以為自己的才華終於得到了認可，辛勤努力總算是有了回報。然而，事實卻令他大為失望。始皇讓他教導的不是長子扶蘇，而是小兒子胡亥。
當他第一次走進胡亥的寢宮時，年幼的胡亥正坐在宮人的背上騎大馬。
這一刻，他感到了深深的不公。
那個在君臣宴會上公然辱罵陛下“罔顧禮法，天人共憤”的儒生淳於越，居然都能夠送到扶蘇公子身邊當老師。而自己，難道就只能在這個不受重視的小公子身邊，當一個可有可無的伴讀兼陪玩嗎？
雖然如此，起初的他也不是沒想過好好教導胡亥。他覺得，倘若能夠在胡亥這個孩童身上教出一些成果，那麽始皇陛下也一定能夠發現自己的能力，並重用自己。然而，事實又再度澆了他一頭冷水。
胡亥此人，實屬是爛泥扶不上墻。一讓他坐下來讀書，他便哭鬧著要出去玩。若是對他嚴厲一些，他就大叫著要將趙高五馬分屍。對此，趙高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奈。這種情勢，想要得到皇帝的重用，以此成就一番事業，怕是此生無望了。
時間漸漸過去，胡亥也在一天天長大。始皇東巡時，忽染急病，駕崩於沙丘。看著手足無措的隨行大臣，他忽然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。
扶蘇公子性格軟弱，心思又單純，甚至不及他父皇十分之一的魄力，國家倘若交到這樣一位君主手裏，怕是過不了幾年，就會天下大亂，而胡亥公子性格頑劣，也是只知享樂，不知治國的人。始皇的眾多子嗣中，沒有一個像他的。
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。現如今，能夠接下這片江山的人，能夠將始皇陛下的大業傳承下去的人...非自己莫屬了。
趙高踉蹌著又往前走了幾步，他繼續說道：“始皇陛下會明白我的苦心的，我做的這一切，都是為了他，都是為了他留下的基業。”8以48⑴6⒐六傘
胡慕問道：“包括害死蒙將軍，腰斬李斯？”
聞言，趙高猛地擡起頭，指著胡慕，聲音顫抖著說道：“明明是你！是你屠盡了自己的兄弟姐妹，又害死了蒙氏兄弟，李斯也因你慘死，這一切與我有什麽關系？！”
胡慕抱著臂，冷眼看著面前近乎癲狂的趙高。死到臨頭了，他還在踢皮球，他與胡亥不過一丘之貉，兩個人狼狽為奸，做出的那一系列事情跟誰也脫不開關系。難道現在給他嘴炮幾句，他就能把自己摘得幹幹凈凈了？
“呵...”胡慕冷笑道：“與你有沒有關系，你心裏最是明白。你所做的這一切，都是為了你自己罷了。你有什麽苦心？況且朝政在你手裏把持了不短的時間吧，結果如何呢？一個丞相你都當不好，你還覺得自己能當皇帝？清醒點吧，中車府令已經是你的極限了！”
她勾起一邊唇角，用極盡輕蔑的眼神瞥了趙高一眼，嘲道：“能力不夠，卻心比天高，你不但要背上千古罵名，你還是個千古笑話！”
胡慕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長久以來的自欺欺人，然而這些話也徹底激怒了趙高，他緊緊攥著雙拳，原本低著的頭忽然擡起，額頭青筋暴起，臉色漲紅，眼裏兇光畢現。他咬著牙說道：“......我最明白的，就是你沒有資格坐在那個位置上！”
說完這句話後，趙高忽然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，猛地往胡慕的方向撲了過去。胡慕大驚，心臟猛地一跳，方才他一邊說，一邊在往前走，二人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不過十步遠了，可她竟然絲毫沒有警覺。事發突然，趙高動作又實在太快，胡慕想要躲閃已是來不及。
難道她仍舊逃不掉歷史上胡亥應有的結局了嗎？
然而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，趙高手裏的匕首距離胡慕胸膛僅剩半尺之際，他卻忽然停了下來。
因為，一柄利劍已經先一步直直穿過了他的胸膛。
趙高再也站立不住，重重向一旁倒了下去。在他的身後，是雙目赤紅的雲渡。
看著倒在地上的趙高，雲渡攥著劍柄的手骨節發白，他緊咬著牙，一字一字地說道：“你做出這些荒唐的事情，朝野上下股肱之臣，哪個不是恨你入骨？你也敢說是為了始皇陛下，是為了大秦？”
“你這樣的亂臣賊子，即便是在九泉之下，也無顏去見始皇陛下！”
剛才這一幕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，大殿內被束縛著的一眾大臣們個個看得驚魂甫定，大氣都不敢出。
胡慕楞楞地看著眼前這個面色赤紅的少年，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，第一次在他的臉上見到如此激烈的情緒。
過了許久，她終於緩和住了狂亂的心跳，看著趙高手裏的匕首，一股後怕湧上心頭。這也是她的人生中，第一回 面臨生死之危。
胡慕後退了兩步，大聲令道：“反賊趙高，謀逆不成，妄圖行刺，罪不可恕，夷其三族，以儆效尤。”
說完，她轉過身，目光投向了墻角那批瑟瑟發抖的官員們。
今晚發生的一切，已經大大超出了這些人的接受範圍了。他們此時一個個如同驚弓之鳥，生怕接下來陛下就要下旨把自己拖出去五馬分屍。然而，胡慕只是靜靜看著他們，並沒有說話。
片刻後，胡慕對左右吩咐了一句：“將這裏收拾幹凈。”隨後，她便快步走出了大殿。
此時，這些大臣們才終於舒了口氣。他們明白，今晚這一出，陛下是要殺雞儆猴，敲山震虎，故意做給他們看的。好警告這些人以後專心效忠陛下，不要動什麽歪腦筋，否則，趙高就是他們的下場。
他們看了看地上已經沒氣的趙高，又看了眼胡慕離去的背影，隱約中，他們好像依稀看到了許多年前，那個腰懸泰阿，高坐大殿之上，只需一眼，便讓人由靈魂深處為之臣服的身影。
胡慕離開望夷宮後，徑直去了另外一座寢殿。走進寢殿後，她屏退了所有人。
待宮人們離開後，她重重癱坐在地，大口大口喘著氣。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，都太過驚險了，方才在現場她不敢釋放過多的情緒，直到現在，那些後知後覺的恐懼如同潮水般襲來。
她坐在地上，抱住膝蓋，將頭深深埋進手臂中，緩了好一陣子。
【宿主...】
系統說話了。
胡慕擡起頭，有些生氣地打斷了系統：“你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？”
方才在大殿中，在說完趙高的處罰後，她原本想要警告一下那些趙高的黨羽們。然而在這個時候，一直沈默的系統卻突然說了一句，【夷三族是不是有些過了？】
方才在望夷宮不方便和系統交流，現在，她可要好好掰扯掰扯。
“按照秦朝的律法，謀逆和行刺皇帝，不管是哪一個都得夷三族的吧？我的處罰哪裏過分了？”
【秦朝的律法的確如此，但是你不是秦朝人，你是現代人啊，作為一個現代人，怎麽能夠認同連坐這一套呢？】
胡慕楞住了。連坐在當時的背景下，的確是很常見的事情，就連秦朝的律法都有明文規定。可是當她隨口說出“夷三族”這三個字後，背後所牽連的，卻是數十條無辜的人命。
“我雖然是現代人，可我現在的身份是秦朝的皇帝，是秦二世胡亥啊...”
胡慕掙紮了很久，垂下眼眸，輕輕說道：“我內心並不認同嚴刑酷法，可...那是趙高啊。對待趙高這個典型，如果不嚴厲懲處，其他人看到了會怎麽想呢？”
“他們會覺得，原來連謀逆和行刺這樣的大罪都不用株連，那麽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就會群起效仿，他們的家人若是知道了，也不會想要阻止，更有甚者，甚至會攛掇自己的親人朋友謀反。畢竟若是成功了，他們就可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，就算不成功，自己也不會有事。”
“亂世用重典，秦國當初不也是這樣發展起來的嗎？如果今天對於趙高不下狠手，秦朝內部只會越來越亂的。”
聽她這一席話，系統沈默了許久，它緩緩說道：【行吧，你說得不無道理。但是我希望，你能夠堅守本心，不要被權力迷惑了心志，變成一個和秦二世胡亥一樣的暴君。】
“......”
胡慕立刻站了起來，大聲說道：“我被權力迷惑了心志？這鬼地方沒有空調，沒有WiFi，沒有手機，我被什麽迷惑心志？？能迷惑我心志的只有我正在玩兒的游戲，和我正在追的小說和劇好嗎？”
她越說越氣憤：“就是因為你把我帶到這個鬼地方，我的新活動沒法兒打，我追的劇結局都看不到。就秦朝這生產水平，我現在想吃碗白米飯都得靠做夢！我在這麽艱苦的環境下還得今天防著這個謀逆，明天阻止那個造反。你倒是把我帶回去啊，你把我帶回去我就不會被權力迷惑心志了！”
系統趕緊一轉話風，連連誇讚道：【你沒有錯，你沒有錯...你已經做到了拯救大秦的第一步了，你今晚的表現非常好，請再接再厲^^】
胡慕這才滿意地坐下。片刻後，她似乎想到什麽，又問道：“國運呢？不是說好了加國運的嗎？你加了沒有？”
【加了加了，秦朝目前國運：-97】
看到那個負號，胡慕抿了抿嘴。今晚那麽辛苦，都還只有2.5的國運。算了算了，蒼蠅雖小，但好歹也是塊肉。盤活大秦，任重道遠，以後再慢慢來吧。
“對了，”她又問道：“我的原身呢？”她當初之所以有動力除掉趙高，就是系統允諾會把她的原身帶來。
【你現在可以在心裏默念一下，用自己的意識轉換身份，你試試看。】
胡慕依言閉上了眼，在心裏想象了一下自己原本的模樣。再度睜眼時，自己竟然真的變回了原來的樣子。
她活動了一下四肢，滿是興奮地在大殿內走來走去。果然，還是自己原本的身體用著舒服。
系統也開心地說道：【宿主別忘了，除掉趙高只是第一步哦，眼下秦朝最大的危機可是駐紮在武關的劉邦呢。宿主如果不及時采取相應對策的話，漢軍馬上就要攻入鹹陽了哦親。】
胡慕一個趔趄，差點摔倒在地。
作者有話說：
九點還有一更^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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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去鉗制後的趙高更加肆無忌憚了，他往前走了兩步，大聲說道：“我做的這一切，都是為了始皇陛下，都是為了大秦！”
趙高垂下頭盯著自己的手，目光渙散，喃喃自語道：“我...我好不容易才有的這個機會啊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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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始皇帝召見他，讓他去教導皇子律法時，他興奮不已，以為自己的才華終於得到了認可，辛勤努力總算是有了回報。然而，事實卻令他大為失望。始皇讓他教導的不是長子扶蘇，而是小兒子胡亥。
當他第一次走進胡亥的寢宮時，年幼的胡亥正坐在宮人的背上騎大馬。
這一刻，他感到了深深的不公。
那個在君臣宴會上公然辱罵陛下“罔顧禮法，天人共憤”的儒生淳於越，居然都能夠送到扶蘇公子身邊當老師。而自己，難道就只能在這個不受重視的小公子身邊，當一個可有可無的伴讀兼陪玩嗎？
雖然如此，起初的他也不是沒想過好好教導胡亥。他覺得，倘若能夠在胡亥這個孩童身上教出一些成果，那麽始皇陛下也一定能夠發現自己的能力，並重用自己。然而，事實又再度澆了他一頭冷水。
胡亥此人，實屬是爛泥扶不上墻。一讓他坐下來讀書，他便哭鬧著要出去玩。若是對他嚴厲一些，他就大叫著要將趙高五馬分屍。對此，趙高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奈。這種情勢，想要得到皇帝的重用，以此成就一番事業，怕是此生無望了。
時間漸漸過去，胡亥也在一天天長大。始皇東巡時，忽染急病，駕崩於沙丘。看著手足無措的隨行大臣，他忽然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。
扶蘇公子性格軟弱，心思又單純，甚至不及他父皇十分之一的魄力，國家倘若交到這樣一位君主手裏，怕是過不了幾年，就會天下大亂，而胡亥公子性格頑劣，也是只知享樂，不知治國的人。始皇的眾多子嗣中，沒有一個像他的。
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。現如今，能夠接下這片江山的人，能夠將始皇陛下的大業傳承下去的人...非自己莫屬了。
趙高踉蹌著又往前走了幾步，他繼續說道：“始皇陛下會明白我的苦心的，我做的這一切，都是為了他，都是為了他留下的基業。”8以48⑴6⒐六傘
胡慕問道：“包括害死蒙將軍，腰斬李斯？”
聞言，趙高猛地擡起頭，指著胡慕，聲音顫抖著說道：“明明是你！是你屠盡了自己的兄弟姐妹，又害死了蒙氏兄弟，李斯也因你慘死，這一切與我有什麽關系？！”
胡慕抱著臂，冷眼看著面前近乎癲狂的趙高。死到臨頭了，他還在踢皮球，他與胡亥不過一丘之貉，兩個人狼狽為奸，做出的那一系列事情跟誰也脫不開關系。難道現在給他嘴炮幾句，他就能把自己摘得幹幹凈凈了？
“呵...”胡慕冷笑道：“與你有沒有關系，你心裏最是明白。你所做的這一切，都是為了你自己罷了。你有什麽苦心？況且朝政在你手裏把持了不短的時間吧，結果如何呢？一個丞相你都當不好，你還覺得自己能當皇帝？清醒點吧，中車府令已經是你的極限了！”
她勾起一邊唇角，用極盡輕蔑的眼神瞥了趙高一眼，嘲道：“能力不夠，卻心比天高，你不但要背上千古罵名，你還是個千古笑話！”
胡慕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長久以來的自欺欺人，然而這些話也徹底激怒了趙高，他緊緊攥著雙拳，原本低著的頭忽然擡起，額頭青筋暴起，臉色漲紅，眼裏兇光畢現。他咬著牙說道：“......我最明白的，就是你沒有資格坐在那個位置上！”
說完這句話後，趙高忽然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，猛地往胡慕的方向撲了過去。胡慕大驚，心臟猛地一跳，方才他一邊說，一邊在往前走，二人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不過十步遠了，可她竟然絲毫沒有警覺。事發突然，趙高動作又實在太快，胡慕想要躲閃已是來不及。
難道她仍舊逃不掉歷史上胡亥應有的結局了嗎？
然而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，趙高手裏的匕首距離胡慕胸膛僅剩半尺之際，他卻忽然停了下來。
因為，一柄利劍已經先一步直直穿過了他的胸膛。
趙高再也站立不住，重重向一旁倒了下去。在他的身後，是雙目赤紅的雲渡。
看著倒在地上的趙高，雲渡攥著劍柄的手骨節發白，他緊咬著牙，一字一字地說道：“你做出這些荒唐的事情，朝野上下股肱之臣，哪個不是恨你入骨？你也敢說是為了始皇陛下，是為了大秦？”
“你這樣的亂臣賊子，即便是在九泉之下，也無顏去見始皇陛下！”
剛才這一幕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，大殿內被束縛著的一眾大臣們個個看得驚魂甫定，大氣都不敢出。
胡慕楞楞地看著眼前這個面色赤紅的少年，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，第一次在他的臉上見到如此激烈的情緒。
過了許久，她終於緩和住了狂亂的心跳，看著趙高手裏的匕首，一股後怕湧上心頭。這也是她的人生中，第一回 面臨生死之危。
胡慕後退了兩步，大聲令道：“反賊趙高，謀逆不成，妄圖行刺，罪不可恕，夷其三族，以儆效尤。”
說完，她轉過身，目光投向了墻角那批瑟瑟發抖的官員們。
今晚發生的一切，已經大大超出了這些人的接受範圍了。他們此時一個個如同驚弓之鳥，生怕接下來陛下就要下旨把自己拖出去五馬分屍。然而，胡慕只是靜靜看著他們，並沒有說話。
片刻後，胡慕對左右吩咐了一句：“將這裏收拾幹凈。”隨後，她便快步走出了大殿。
此時，這些大臣們才終於舒了口氣。他們明白，今晚這一出，陛下是要殺雞儆猴，敲山震虎，故意做給他們看的。好警告這些人以後專心效忠陛下，不要動什麽歪腦筋，否則，趙高就是他們的下場。
他們看了看地上已經沒氣的趙高，又看了眼胡慕離去的背影，隱約中，他們好像依稀看到了許多年前，那個腰懸泰阿，高坐大殿之上，只需一眼，便讓人由靈魂深處為之臣服的身影。
胡慕離開望夷宮後，徑直去了另外一座寢殿。走進寢殿後，她屏退了所有人。
待宮人們離開後，她重重癱坐在地，大口大口喘著氣。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，都太過驚險了，方才在現場她不敢釋放過多的情緒，直到現在，那些後知後覺的恐懼如同潮水般襲來。
她坐在地上，抱住膝蓋，將頭深深埋進手臂中，緩了好一陣子。
【宿主...】
系統說話了。
胡慕擡起頭，有些生氣地打斷了系統：“你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？”
方才在大殿中，在說完趙高的處罰後，她原本想要警告一下那些趙高的黨羽們。然而在這個時候，一直沈默的系統卻突然說了一句，【夷三族是不是有些過了？】
方才在望夷宮不方便和系統交流，現在，她可要好好掰扯掰扯。
“按照秦朝的律法，謀逆和行刺皇帝，不管是哪一個都得夷三族的吧？我的處罰哪裏過分了？”
【秦朝的律法的確如此，但是你不是秦朝人，你是現代人啊，作為一個現代人，怎麽能夠認同連坐這一套呢？】
胡慕楞住了。連坐在當時的背景下，的確是很常見的事情，就連秦朝的律法都有明文規定。可是當她隨口說出“夷三族”這三個字後，背後所牽連的，卻是數十條無辜的人命。
“我雖然是現代人，可我現在的身份是秦朝的皇帝，是秦二世胡亥啊...”
胡慕掙紮了很久，垂下眼眸，輕輕說道：“我內心並不認同嚴刑酷法，可...那是趙高啊。對待趙高這個典型，如果不嚴厲懲處，其他人看到了會怎麽想呢？”
“他們會覺得，原來連謀逆和行刺這樣的大罪都不用株連，那麽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就會群起效仿，他們的家人若是知道了，也不會想要阻止，更有甚者，甚至會攛掇自己的親人朋友謀反。畢竟若是成功了，他們就可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，就算不成功，自己也不會有事。”
“亂世用重典，秦國當初不也是這樣發展起來的嗎？如果今天對於趙高不下狠手，秦朝內部只會越來越亂的。”
聽她這一席話，系統沈默了許久，它緩緩說道：【行吧，你說得不無道理。但是我希望，你能夠堅守本心，不要被權力迷惑了心志，變成一個和秦二世胡亥一樣的暴君。】
“......”
胡慕立刻站了起來，大聲說道：“我被權力迷惑了心志？這鬼地方沒有空調，沒有WiFi，沒有手機，我被什麽迷惑心志？？能迷惑我心志的只有我正在玩兒的游戲，和我正在追的小說和劇好嗎？”
她越說越氣憤：“就是因為你把我帶到這個鬼地方，我的新活動沒法兒打，我追的劇結局都看不到。就秦朝這生產水平，我現在想吃碗白米飯都得靠做夢！我在這麽艱苦的環境下還得今天防著這個謀逆，明天阻止那個造反。你倒是把我帶回去啊，你把我帶回去我就不會被權力迷惑心志了！”
系統趕緊一轉話風，連連誇讚道：【你沒有錯，你沒有錯...你已經做到了拯救大秦的第一步了，你今晚的表現非常好，請再接再厲^^】
胡慕這才滿意地坐下。片刻後，她似乎想到什麽，又問道：“國運呢？不是說好了加國運的嗎？你加了沒有？”
【加了加了，秦朝目前國運：-97】
看到那個負號，胡慕抿了抿嘴。今晚那麽辛苦，都還只有2.5的國運。算了算了，蒼蠅雖小，但好歹也是塊肉。盤活大秦，任重道遠，以後再慢慢來吧。
“對了，”她又問道：“我的原身呢？”她當初之所以有動力除掉趙高，就是系統允諾會把她的原身帶來。
【你現在可以在心裏默念一下，用自己的意識轉換身份，你試試看。】
胡慕依言閉上了眼，在心裏想象了一下自己原本的模樣。再度睜眼時，自己竟然真的變回了原來的樣子。
她活動了一下四肢，滿是興奮地在大殿內走來走去。果然，還是自己原本的身體用著舒服。
系統也開心地說道：【宿主別忘了，除掉趙高只是第一步哦，眼下秦朝最大的危機可是駐紮在武關的劉邦呢。宿主如果不及時采取相應對策的話，漢軍馬上就要攻入鹹陽了哦親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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